本章内容为《士兵{士兵突击原著}》第三章红三连五班的全文阅读页
桑舞小说网
桑舞小说网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乡村小说 网游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热门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穿越小说 同人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妇科男医
小说排行榜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综合其它 全本小说 蛮荒囚徒
好看的小说 庶女有毒 月影霜华 留守少妇 盛世嫡妃 走村媳妇 小姨多春 窝在山村 乡村猎艳 亿万老婆 锦衣夜行 江山美人 天才狂妃 狼性村长 天才相师
桑舞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士兵{士兵突击原著}  作者:兰晓龙 书号:41666  时间:2017/9/22  字数:17243 
上一章   第三章 红三连五班    下一章 ( → )
  你去过草原吗?

  无穷无尽的地平线无穷无尽地来,好像在你身边潜行。

  潜行的不光是那黄的绿的地平线,还有嗖嗖地飞的蚂蚱,我那战友李梦管它们叫弹,他只要被蚂蚱撞上,就会做出烈士的姿势,他总是那么有创意,我真羡慕他。

  还有时时从你脚下蹿开的野兔和沙鼠,大腮帮子,蹿开几十米再一动不动地回头琢磨你,它们看起来有很强烈的好奇心。老马说那真他妈像许三多。

  老马是我的第二个班长,红三连二排五班的班长。

  还有沙,那是薛林和老魏的最爱。他俩是我的另外两位战友。

  还有…还有狼,狼是李梦他们吓唬我的一个名词,老马说早没了,可我还是相信有一天晚上站岗的时候,我看见了狼,并不可怕,我们互相盯一会就各有各忙了,方圆几十公里只有我们几个,它在这比我更少同类,何况,大家都不缺吃的。可老马坚持说那是狐狸。

  我是个山里人,我从来没想过,地可以这么平又这样起伏,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地平线也会这样生动。这样的空旷让人完全信服,草原成了让我最少疑惑的地方,人没了疑惑的时候,可以做很多事情,他可以“有那工夫干点别的”

  现在别人说我成了人了,可有些时候,真想再回那里看看。

  因为我许三多的神话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走进简易房的时候,许三多简直看傻了。

  这里的内务不算太整齐,叠成了豆腐块的被子被人坐过,上显然是几个股痕,桌上放着的那副扑克,说明有人刚才正在打扑克。看见指导员带着许三多进来,李梦几个老兵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立正,显得甚是生分。

  你们班长呢?指导员说话了,说了今天要来新兵的,怎么也不出来一下?你瞧这多打击新同志积极?许三多,行李放下。

  报告,在外边没等着,估计您那车半路抛锚了。说话的是李梦。

  跟着是老魏:报告,这点是集体活动时间,您知道我们除了扑克没条件搞别项运动。

  薛林说:报告,班长输了,罚去伙房煮面条了。

  指导员听的头晕:一个人报告不行吗?一人一句说相声呢?

  李梦说:报告,指导员,见天就这几人,都呆出默契来了!

  班长老马这时进来了:报告指导员,您咋这就到了?我寻思着得黑天才到呢。

  大家跟着老马,都把手伸给了许三多,嘴里说了好几句。指导员看着总算松了口气,说是得!知道吗?另外几个我都没下车,就这终点站下来一趟。五班长你让我咋说你好?连个锣鼓都没响…说话间,指导员发现老马的耳后,还贴着一张打扑克时被贴上的纸条,顺手就撕了下来。

  李梦,薛林,你们让我咋说?老马不好意思了,忙找个台阶。李梦忙敷衍着,说这就敲,这就敲。真的就要去拿,指导员说算了。薛林见指导员一直站着,忙说您坐指导员。指导员说坐哪?坐上?五班长,你们这可以坐啦?没有啊!老马瞪一眼那几个,说你们谁又坐啦?几个兵赶紧把那股印扑平了,将扑克收起来,并给指导员和许三多各上了一杯水。薛林说指导员,您喝水,这水含铜量高,也算矿泉水。指导员本来不想喝水的,气得喝了一大口,说:薛林你小子能吃苦也爱说怪话,我这就传达个消息,水管子下半年就接到这了,你们可以喝干净水了,为四个人接水管子,别说团里心里没你们。

  您要是再就手给我们接个俱乐部过来,那就好了。

  指导员没有把话接过去,他给李梦指了指许三多:李梦,带新同志不,这是许三多,刚从新兵连出来。去熟悉一下战备环境,别在这一嘴鸭一嘴的。

  李梦冲许三多使了个眼神,俩人就出去了。

  一出门,李梦就比在指导员跟前得意多了,他问许三多,刚才在车上往外瞅了没有?许三多说,一直在瞅。那你就已经熟悉战备环境了。从新兵连来这跑了几个钟头?许三多问大概得四五个钟头。那你也熟悉地理位置了。李梦甩甩手,说这就完了,咱们回去吧。

  许三多却愣着四处看,他说我还没熟悉呢。

  李梦有点不太耐烦了,瞧你就是个死认真。有什么好熟悉的?就这么四间东倒西歪屋,五个…不,你不算…四个千锤百炼的人。此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离团部四小时车程,补给车三天一趟,卸下给养信件及其它。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输油管道,保证野战部队演习时的燃油供给,以及日常的例行出,战备训练,巡逻…

  在哪?我说那管道。

  李梦真想拍一下他脑袋,说在地下呢!自动化操作,不用我们管,原来用一个排看着,发现用不上,全撤了。我们的用途就是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也就是稻草人,往这一戳,起个吓唬人的作用…累死我了,三天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你有烟没有?

  没有…有。许三多马上掏出了烟来。

  李梦马上点了一支:你自己不抽烟?这烟给老兵预备的?

  许三多傻傻地嗯哪了一声。

  李梦笑了,还算是可造。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任务说惊不惊,说险不险,此地民风纯朴,别说敌特破坏,连偷油这类念头都没有走过脑子,此地风暴冰雹百年罕见,这地下管道并用不着我们维护。这地方说苦不苦,说累也绝对不累,就是两个字:枯燥!

  许三多愣愣地听着。

  有什么爱好没有?

  爱好?许三多想了想:没有。

  那我建议你赶紧找一爱好,要不无所事事的,你呆上五分钟就得眼冒金星。我跟你说,刚才跟我站一块那个,你瞧见没有?他叫薛林,他的爱好是把走散的羊群给牧民送回去,得空就在外边找,不图表扬,他就图跟五班以外的人说个话;班长老马现在不下棋了,他正研究桥牌;老魏干脆就爱好一天给人起十个外号…他们都很傻。

  许三多听得发愣。

  你…您的爱好是什么?

  别那么见外的,我叫李梦。李梦忽然间庄严起来:我的爱好,说实话,不来这草原我的理想还没法实现,来了这我就一定能实现了它。

  那是什么?

  我写小说。李梦说。

  他说我平心静气地开始写小说。是关于我的人生的,我已经二十一了,我要写一部两百万字左右的,关于我的人生的小说。如果在繁华闹市,我一定是完成不了啦,可来了这…对,有一位伟大的作家,就是因为坐牢而写出了传世之作,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许三多想都不想:我不知道。

  李梦说,我原来是知道的,现在忘了,但肯定是像海明威和巴尔扎克一样的伟大作家,我会像他们那样。

  许三多顿时肃然起敬。

  这事别让你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许三多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不说。

  李梦看了看许三多,忽然笑了,他问,指导员有没有跟你说,来这是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许三多说,说了。

  再给烟。李梦干脆把烟盒拿了过来,顺手放在兜里:我先拿着吧。他告诉许三多,指导员并不明白这话的意义,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因为漫长,无论如何,我们可以把有限的生命用在无限的事业上,这一切,指导员他明白个蛋。

  但许三多好像没有听懂。

  当官嘛,鼓励的话总还是得说的。

  在伙房里吃面条的时候,指导员就又不忘吩咐老马,说老马卡,你得好好干,这是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老马说可不,每天六点出,八点巡逻,十二点后就眼光光等天黑,电视电视收不上,几副扑克牌都使得能冒充手纸了。指导员说:我当然会注意你们战备任务外的文娱生活,正建议把连里多的那套卡拉OK送过来。五个人一套卡拉OK,全中国有几个兵有这样好的条件卡老马!

  老马随声附和道:那我一个人在这守着套卡拉OK,就赶超世界水平啦?

  指导员当然能听出老马的意思,于是放下面碗,盯着老马:你原来不是这样的。老马说我原来那个班是跟全连人一块过日子的呀,当然亚赛小老虎啦!瞧着老马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指导员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的苦处我都知道,而且你们班的任务一直完成得不错,我就是不乐意看你们这副没打彩的样子。老马,今年连里看看给你争取个三等功,这样退了伍找工作也管用,得想办法不让你在这耗着了。

  老马一听就慌了,他说别别,指导员,我乐意在这呆着。

  指导员喜欢看老马这样的表情,口气跟着就硬了起来,他说呆着可就得好好干啊?

  老马说,我已经在好好干了呀!

  指导员说,你得把精神面貌搞上去呀!

  老马说我们是兵哪!兵是要抱成团才有气神的呀!四个人,咋抱?您别以为我没使劲,出,训练,巡逻,没误过一次事!可别的,你让我胳肢他们呀?

  现在是五个人了。指导员说,五个人,你们必须抱成一团。

  草原夜如墨。

  空调车空空地拉着指导员,往回走了。

  老马拍拍许三多的肩膀,说咱也回去吧。叫什么名字来着。

  许三多。

  指导员说你是十八磅锤打不出个来,你别在意,我新兵那会也这样,不爱说话也不敢说话。

  许三多说我是不会说话。

  老马说,那你境界要比我高。怎么样?对五班印象怎么样?

  许三多顺口就说:好。

  好?

  老马觉得许三多没说实话。

  班长,咱们班发吗?。

  发?当然发!明儿就给你派,这儿站岗都是荷不实弹。

  那就更好啦!

  老马苦笑道:你小子会说话。你不像指导员说的那样嘛。

  是好。指导员说这任务又光荣又艰巨,李梦说光荣因为平淡,艰巨因为漫长,我不明白啥意思,可我觉得…好。

  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在写什么两百万字的小说呀,他的人生什么的。

  说了,可他说不让告别人的?

  老马不由一笑,他说连耗子都知道,撕了写,写了撕,折腾小一年了还是两百字一个序言!但老马不想坏了李梦的形象,于是说:不过,许三多,我觉得你这人实在,我先给你个底,他们得给自己找个想头,你也得给自己个想头,要不这地方会闷出病来的。

  那班长您的想头是什么呀?

  你小子爱刨,我跟你说,李梦肯定说我臭棋篓子,臭牌篓子什么的,那是假的,我的想头就是你们这几个兵,现在这些兵跟以前不一样,好个胡思想,没人管要翻了天啦,我得看着你们。但老马的声音却越说越低,低得像没什么自信,他说奉献这两字我是不爱说的,但有时候…哎,人生就是这样吧。

  听得许三多,心里在暗暗地佩服。

  屋里的李梦,其实哪里写得下小说,写了半天,又把稿纸团巴团巴,然后扔进了自己的字纸篓里。边上的几个就等着他这个时候,最早的是薛林,他赶忙对老魏使了一个眼色,老魏立马就吆喝了起来:

  托尔斯泰收工啦!阎锡山,沈万山,哥几个支桌子啊!

  牌局又开始了,一边玩一边吵吵嚷嚷的。

  薛林没话找话,说老魏,我啥时候又改叫阎锡山呀?

  老魏说,你是沈万山,他才叫阎锡山。我打算给咱全班凑出五座大山,这才想出两座山。李梦这时凑过来,说加个胡汉三吧。薛林说,打认识你李梦我就不佩服作家了,敢情连山和三都分不出来。摔牌我上手就是三个K,我B52震死你们…

  这时,老马和许三多回来了。

  老马一看就把脸沉下了,他说:我说是集体活动时间了吗?

  李梦忙看外边,悄悄问道:怎么?指导员还没走啊?

  指导员走不走跟这事又有什么相干?收起来收起来。

  大家像是愣着,要理不理的样子。

  老马说,指导员今儿是正式对咱班这精神状况,表示有看法了,我寻思咱们也该正正风气,大家都该精神抖擞…抱成一团,咱们穿的可是军装…

  李梦却听不进去,他说,他要能一天一查,我睡觉都保持立正姿势,可他一月也不来一趟啊!

  老马终于火了,喊道:给我起来!牌扔了!全班列队!这还反了你们啦?像个兵吗?现在不许打牌!按团队正常作息时间走,现在…现在看新闻!看后讨论发言!

  看来老马这恼火也是日常休闲,几个兵使着眼神只好端正坐下,看着老马使劲地调整着电视,可就是一片雪花。

  薛林喜欢闹,嘴巴不住,就模拟起播音来:

  今儿是经典影片回顾,《大淘沙》…

  老马听得有些受气,一拳就砸在电视机上,这一砸,电视里倒发出了声音了,可还是没有画面。

  李梦跟着也凑起了热闹,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咋上电视了?这叫侵权…

  听着!别说话。老马白了李梦一眼。

  电视里影影绰绰的,大概是军事节目,说的是某边防哨所的兵。

  看看人家。老马有些感慨。

  听听人家。兵们也跟着感慨,这味道明显是对老马的一种嘲

  薛林随着对电视感叹起来:千里冰封的边防哨所的同志,你们至少还落个伟岸身影和美好回忆啊!李梦也跟着叹气,说班长,我特想为一件很光辉很伟大的事情献身,救个人什么的,然后我说别问我的名,我是一个兵。可昨儿听着呼救声赶过去一看,你猜怎么着,偷粮的耗子落咱水缸里啦!

  无可奈何,老马只好宣布:解散!啥时候咱这能收电视信号了,就必须恢复正常时间!他转过身看了看许三多,不由自我解嘲道:你小子算是赶上啦。要说在咱们中国,像咱们这样的班还真没几个。你吃了没有?许三多摇摇头。老马终于找着什么似的,说那赶紧去吃饭!许三多,今儿抱歉啦,我们真的是很你来到我们这个小集体啊!领着许三多吃饭去了。

  早上,许三多看了看窗外的晨曦,从高低铺上爬了起来,被惊醒的薛林问了一声,换岗啦?然而又蒙蒙胧胧地睡去了。许三多也没有做声,只看了看,就自己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到外跑步去了。

  远处的广漠和土地上的生机,苍茫而壮美。

  许三多转眼就跑得气吁吁的。

  通常到了这种地方,看着远处的出,任谁都会站住了感叹一回,而许三多这小子却焚琴煮鹤地在那里踢着他的正步。

  李梦起来后便在前抽烟。他看见许三多的整整齐齐的,心里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许三多的上铺,就是老马。他翻下来时看见李梦发愣,便问道:

  大清早犯什么愣登呢?

  李梦说,今天是星期六,按规定不出早

  老马说,我让你们出早了吗?

  李梦说,可这新兵蛋子自个出去了。我在想…

  想什么?老马还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李梦说,人的惯性和惰能延续多长时间,这新兵蛋子能保持他的习惯到什么时候呢?老马说这叫惯性和惰吗?你现在背上三十公斤负荷给我跑个十公里瞧瞧!他忽然闻出了一屋子的烟味儿:你小子的什么烟?玉溪啊?给我一…嗯,你哪来的?李梦说我买的。老马说胡扯,最近的烟摊离此十二公里。你拿人许三多的是不?拿出来。

  李梦刚把烟掏出来,许三多回来了,一身汗水淋淋的。老马顺手就把烟递给了许三多,说,李梦忘了把烟还你了。许三多却说,我不,李梦吧。李梦乘机就把烟抢了回去。

  这时,薛林起来了,老魏也起来了,他们刚一转身,许三多就过去将他们上的被子一一地整得整整齐齐的,得他们几个坐在桌前都愣了眼了。

  被许三多整过的被子,还有李梦的和老马的。

  整完了被子,许三多又开始扫地。

  李梦几个人悄悄地嘀咕着,在伙房里了一面小纸旗,上边写着:“优秀内务”几个字样,一个拿着盆,一个专管鼓掌,叮叮当当围着许三多转了起来,最后把那面小纸旗放在许三多的被子上,掌声敲盆声,却一直不停。

  向荣获五班有史以来第一届优秀内务奖的许三多同志致敬,希望他见好就收,不要再…李梦还没有宣布完毕,在外边被惊动的老马,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喊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他一看就明白了。收起来收起来,全都收起来!薛林你把个和面的盆也抄出来了,你咋不用自个的脸盆呢?薛林说不是,班长,这是可忍孰不可忍。老马说行啦!都给我坐下,咱开个班务会!李梦说明开什么班务会,还没到日子呢。老马瞪了他一眼:由你说日子啦?

  三人只好坐下。

  老马说:班务会现在召开,许三多,这事你别住心里去。看见许三多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心里一下就替他犯难了。心想这许三多到底咋加回事,这点不怀好意的小荣誉,居然能让他真的高兴?于是改口道:其实这也好,许三多,说实话吧,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保持这种良好的军人作风,内务军容加口令,好兵孬兵一眼就能看出来…

  许三多却说,报告班长,我做得还很不够,我会继续地努力。

  可是,还是说实话吧。老马说,一个班最重要的就是大家和气,不闹内部矛盾,抱成一团,就有了气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三多说,我一定跟大家搞好关系。

  李梦却听出了老马的心思,说班长,这弯子绕得好啊,我看他明白才怪呢。

  薛林干脆捅破了那层窗纸,他说实话就是谢谢你,许三多,可是我们的不用您心啦!一边说一边望着老马。老马的眼睛在盯着他,老马的眼光里有点犯难。

  可是咱们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许三多说。

  李梦说,这个事情上,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明白啦?

  许三多于是嗯哪了一声,两眼傻傻地看着班长:班长,班务会还有什么要说的?

  老马不知还说什么好,一抬手,便吩咐散会,散会散会。

  许三多心里有点失落,转身就闷闷地往外走去。

  看着许三多的背影,几个兵忽然有点暗暗的内疚,互相看着,老跟着就嘟囔了一句:

  这事看你们整的。

  许三多出门的时候,拿走了一把,然后在草地上玩着,然后瞄着草原远处的什么。老魏悄悄地跟在上后边看着,然后回屋悄悄地告诉他们:没啥事,在练呢。

  老马一听大惊失都扛出来了还说没事!

  老魏说班长,咱五班搜罗通了也没一发子弹,他要整事不如扛通火呢。

  老马高了嗓门:重要的是个情绪!那孩子实在,不会整事。我说你们这几个,你们就好意思?要我才懒得管你们那狗窝呢,人家天天给你们心费力的。

  一想也是,老魏又出去看许三多去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呢?不好意思。可我们也得过呀。

  怎么过?

  得过且过。

  可他一个人搅得咱们犬不宁呢。

  忽然想起你大作家常说的话来,多数人掌握的不一定是真理。

  李梦居然点点头,说很可能他掌握的是真理,可也说不定是虚荣。

  薛林说,在你手上是真理,到人那就成虚荣了?你那小说就打算这么写啊?就这么吧,可你啥时候写出来啊?你撕掉的稿纸也得有十几摞了吧?题目到底想好了没啊?

  李梦说薛林你别乐,你最近又搜罗到几只羊啊?靠着这羊你又跟牧民小姑娘搭上几句话呀?你没把人家群里的羊给拉过去请功吧?…

  话还没完,老魏又回来了,他说没事,他真的是在练瞄准呢。

  老马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老魏火气突然冒大了,他说还有你老魏,我最近的外号是什么能不能公布一下啊?我瞧你们是该觉得闹心,我都觉得你们闹心,你们完成了任务,可你们自个都在做些没出息的事情,要不就是把有出息的事情也做没出息了,外面那傻小子却结结实实在当兵!所以你们觉得闹心!老马是越说越气。

  老魏说怎么啦这是,这么大火?

  班长说我就是火大!为你们几个不成器的在这里耽搁,我有家不归,为你们在军队耗着,我图啥呀我?

  几个人看他的眼神,发现这天怎么忽然有点显怪。

  老马忽然就心虚了,说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说完往外走去。

  外边的许三多仍在练瞄准,但已换到山丘上去了。老马看了会,没打彩地问道,你干什么呢?许三多说:报告班长,我在练习击姿势。老马说你姿势对,比我标准。

  可我就是打不准。

  老马说,法是拿子弹喂出来的,你要换个像样点的连队,一匣匣子弹喂着,就打准了。

  许三多点点头,觉得有理。

  老马说,今儿的事你别跟班长见怪。

  许三多却好像忘了,他说今儿的什么事?

  老马一愣,但嘴巴却停不下来,他说你明白不明白我都跟你说了,我觉得你是对的,我这班长想维护原则的,可我先得维护团结,有时候这是个痛苦。许三多,你别瞄了,我实话跟你说,咱们五班配了,可不发子弹,咱们一年就打一次实弹击,跟那些真正的战斗部队比起来,咱们这个班就是空心菜,这你还是得明白。

  许三多却不在乎,他若无其事地卸下空空的弹匣,看一眼又装了上去,他说在新兵连,我们连长说,造出来就是为了开火,今天明天不开火,也许后天就打个火花绽放。

  老马愣了,有点替他难受,又有点失望。想了想,他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许三多说什么故事?

  老马说,有个圆形的房子,房子里关了八条狗,七条狗沿着顺时针方向跑圈,一条狗沿着逆时针方向跑圈。后来猎人就把七条狗拉出去打猎,把那一条狗宰了吃。因为那条狗不合群,而七条狗比一条狗值钱,七条狗也比一条狗力量要大,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三多点点头,但没有回答。

  这告诉我们,有时候我们做的事情也许是对的,但不要太相信自己是对的,要想大多数人做的事情才是对的。明白了吗?老马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许三多说话了,他说,不明白,我得想想。

  老马忽然就急了,说许三多,你到底是不是笨蛋?就这么个得过且过的理还要想?

  许三多还是说:我得想想。

  老马暗暗地叹了口气,说等你想好了找我。转身走了。

  但许三多似乎怎么也想不好。第二天,老马正在整理凌乱的仓库,许三多匆匆找了过来,他说报告班长,李梦找到一只失散的羊,他们三个一起给牧民送羊去了。老马说他们跟我报告过了,你怎么不去?许三多说我想事。我想明白了,班长。

  班长真以为他想明白了,立即兴奋起来:说说,说说你想明白了什么理了?

  但许三多明白的却不是班长的理,他说我想明白了,打扑克牌是不对的。老马听得差点噎了过去,他说扑克牌价廉物美,又有内容又能打发时间,有什么不对的?他气得扔了手里的家什事儿: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个八杆子打不着边的理呢?

  可许三多还是说:打扑克牌就是没有意义。

  那什么是有意义?老马恨恨地盯着他。

  许三多说:有意义就是好好活。

  那什么是好好活?

  好好活就是要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老马还想生气,不想却突然笑了,他说我求你了许三多,你不要老站在真理那边好不好?

  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啊。许三多很认真地看着班长。

  老马有点被伤了自尊,吼道:你跟我来!随即把许三多带到门外,然后在眼前一划,把前边的四间屋子统统划两手之间。他说我再跟你讲个故事吧,原来这里驻扎过一个排,这个排想在那里铺一条路,这是个有意义的事情,可最后因为资金人力还是搁在一边了。为什么?这说明不是什么有意义我们就做什么,客观条件允许做什么我们才能做什么。知道吗?

  许三多思忖了一下说,修路有意义。

  老马简直一脸的恨,说有意义吗?那好,我命令你铺一条路。

  许三多却一脸的高兴,说班长,这是我来五班接到的第一个命令!

  转身,他真的执行命令去了。

  晚上,李梦几个给老乡送羊回来,就看到了地上的白道道了,那是许三多用石灰给划下,顿时都愣了。看见屋里就老马一人在窗前呆着,老魏不由问道:许木木呢?

  老马说捡石头去啦。

  捡什么石头?

  老马说:我大概是下错了命令啦,他打算修一条路。

  什么路?

  认真说是四条路,就是从伙房到宿舍,到库房,到岗亭,四通八达的四条路。他觉得这事有意义,他立刻就开干啦。

  李梦忽然狠狠地拍了一掌,吓得老马一跳,说你发什么狠?人家修路至少是妨碍不到你们打牌。李梦说何止啊班长?许木木终于向咱们看齐啦!他说你想想啊,一个人修四条路,那不跟我要写两百万字的小说一样,根本是不打算完成的事情嘛!就是个打发时间嘛!对不对?

  一屋子的人顿时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就这样,屋里的人在打牌,屋外则多了一种漫长的修路声,几乎无休无止。

  慢慢的,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薛林放下牌往外看了看,不由替那许三多有点暗暗的忧虑,他说这他妈的许三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马说他忙他的关你啥事?

  薛林像没听见,他冲着窗外的许三多就大喊了一声:许三多,我教你打升级好吗?

  许三多只要管敲着他的石头,回道:我不爱打牌。

  薛林说你乐意干什么?

  许三多说,我什么都不会。

  李梦告诉薛林,你就忍一会,再忍一会,再忍个三五天他就歇啦。

  薛林却不住,他说这话你三五天前就说过啦!

  老魏说三五天前的三五天前就说过啦!我恨不得就…

  恨不得什么?老马说我跟你们几个说,他本来就不算做错,你们要再做有损安定团结的事情,我就…老马一气就摔下了手里的扑克牌。

  薛林只好老老实实回身继续打牌。

  日子,就这样又一天天地下去;那条路却在许三多的手里,慢慢地显出了一些样子来了。

  李梦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这天,他在窗口瞧着许三多哈着在那里砸石头,看着草原上的阳光辉煌地洒在许三多的身上,他有点激动,也有点感觉好玩,于是啊地一声,像是演讲一般:看…!他根本就是块木头,对着那么好的景不会抬头去看。他也根本不是在修路,他是在造路,我以为他拿石头砌出个路沿来就算了,结果他是要把这条路用石头铺上,这是在草原上,我都不知道那些石头他都从哪里捡回来的,他还把砸碎的石头按分成堆…李梦突然停下来,朝外边问道:

  许三多,你把石头成一个一堆干什么?

  许三多说:我想在路面上砌上一些…

  许三多竟找不着词。

  李梦说:是要砌上一些图案?

  许三多笑了,他说对,是图案。

  李梦转身又给屋里的人演讲起来:听见没有?他还要砌图案,他以为他在搞艺术。他是一个爱表现狂,他以为他在这个地方表现好会有人看得见的。我要把他写进我的小说,我一定要把他写进我的小说。

  但没有人给李梦回应,薛林和老魏觉得李梦的表演也无聊的,与外边的许三多一样的无聊。直到老马离开了屋子,看看许三多也不知去了哪里,才和李梦一起,悄悄地跑到许三多的那些石堆上,连踢带刨,把那些石头洒得遍地都是,以他们心中的怨气。

  许三多回来看见了那些被踢飞的石头,但他没想到是他们干的。

  他一进屋就告诉他们:草原上的风好大!把我捡的石头都吹跑啦!

  说得一脸的兴高采烈。

  薛林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乐一次竟都乐不起来。

  都想不明白,怎么来了这么一个兵?

  今儿是个大风天,着,场飞沙。

  窗外的路已经延伸得很远很远了,李梦看着路尽头的许三多,发现只是一个小小的人影,不觉又是一阵感叹:这傻子!凭什么给他个什么鸟事他都干得这么充实?转头找同盟大伙儿心照不宣吧,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因为咱们说要做的事情都是不打算完成的,现在来了这么个傻子,一门心思要把他那件事情做完。我不讨厌他,我真不讨厌他,我就是烦他,现在砸石头的声音是听不到啦,可外边有个人在干活,总让你觉得也应该出去干活。干是绝对不会干的,每天的任务都完成了,上级并没让咱们做苦工可得你心里老有股火冒出来…薛林,老魏,你们要不要也来骂两句。他听不见的。

  白痴!

  薛林走到窗前,声嘶力竭地骂道。

  二百五!

  老魏提了半天气,也骂了过去。

  只有老马不骂,他说你们闹完了没有?你们好不好意思?说人二百五,我看二百五的就是你们。

  李梦看了一眼老马,对薛林说:班长嘴上不说,心里可比谁都烦。

  老马说我为什么要烦?

  我们至少在这事上心里跟明镜似的,三年兵役一完,回家好好工作挣钱。班长你呢?你真是为了咱们这几个不成气候的不离开部队呀?李梦说。

  老马一听急了:你什么意思?

  薛林一看情况异常,忙说没什么意思,他王八蛋。可是班长,我求求你了,你下个命令让这小子停工了吧?这么大间屋子,这么几个人,我们都不好意思出去,因为他在干活我们没干。除了那傻子有事情干咱们全闷着,再闷两天咱们自己就得咬起来!

  你们可以去干哪?老马挑衅着他们。

  那班长你咋不去呀?

  你别以为我不想去,我保持中立是为了维护本班安定团结。

  直白地说吧,班长你要维护安定团结就下令让他停工成不?

  我不能下这命令,修路的命令就是我下的,人不能出尔反尔。

  老马犹豫一下,补充说:我是老兵,更不能。

  老魏说,他已经修完一条路了,昨天他跟我说,他打算修第二条,这我们还活不活了?

  老马犹豫着,心眼里暗暗地想着什么。

  傍晚,老马给李梦几个训话时许三多不在,他们刚一解散,许三多朝他跑来了,他刚说了一声报告班长,老马就把他的话劫住了。

  你是要去修路是吧?以后这事不用报告啦。

  许三多说:不是,班长。

  那几个便立刻竖起了耳朵。

  许三多说:明儿是休息,我请一天假,不修路了,成吧?

  老马说:成成,太成了。你要干嘛?

  许三多说,我想在路边再种上花,明儿我想去镇上买几块钱花籽,我来这快半年了,还没去团部看过,我也想上团部看看,我还想看看我老乡。

  行,行,这要求合理,一天假够不够?要不我给你两天?这路可远,你自个会走吗?

  我记路特厉害。

  那就好。你一定要上团部看看,看看真正的部队是什么样的,你得开开眼。老马希望许三多去了好好开开窍:别天天就想着眼前这点小事。

  嗯哪。

  一旁的薛林就不住了,笑着说:

  我觉得许三多同志这愚公移山的精神是可敬的,但早该看看山那边是啥样了。

  李梦也上来拍了一下许三多的肩头:

  三多同志,好好地去吧。

  许三多却听得有点不大明白,好在他都给他们一一地点头。

  草原上的空气很好,草原上的大道很直,走着走着,许三多看到一辆牧民的拖拉机开过来,他想朝他们招手,他想搭个便车,车子到了却不好意思伸手。但那车却在他不远的前边停了下来。

  同志,你要上车吗?

  要,要。

  许三多的回答倒让牧民嗔怪了:

  那你咋不招手呢?要去哪?

  白沟子镇。

  一趟就给你带到咧!我去白沟子买兽药。

  许三多笑笑地着坐下了。

  那开车的是一位口若悬河的牧民,头不时回过来,看着许三多。好在草原上闭眼也不会翻车,他说我跟你们军队没少打交道呢!你看这路,全是坦克车辙,一到打演习,全炸了雾起来啦,根本看不见人。我就捡弹皮。朝勒门有摩托车,我一看炮弹落下来,我就说朝勒门,那边!我们就开车去!

  他说的朝勒门,是与许三多一同坐在后边的人,那人跟许三多一样,一直地一声不吭。

  他说打榴弹炮没意思,最好是打火箭炮,跑一趟我能捡一大口袋。别看你是个兵,很沉得住气呢,你见过将军没有?

  许三多说:没有。

  我见过呢,两颗星,后来人说那是中将,军长。我去捡弹皮,他就给我递烟,和气的,他跟我说:老乡,你行行好,你捡弹皮不要紧,我一个装甲营都堵在山下不敢冲锋,要不以后我让他们给你捡了搁旁边?

  那牧民说着自己倒先朗朗地笑了:我说算了,等你们打完我再来。

  许三多像听故事。

  团部大门非同一般。许三多看看门上的八一军徽,看看门前那几个雕塑般的士兵,心里有点发,不敢直直地往里走,而是一点一点地往里挪,没等走进,一只手将他拦住:

  证件。

  我,我是机步团的。许三多说。

  哨兵的手往旁一指:登记。

  许三多登记的时候,正碰着一队步战车打靶归来,引擎声和口令声响彻营门。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许三多!是不是许三多?

  许三多晃眼一看,一个浑身彩抹得看不清脸的人,从车子的后舱门跳下,出现在他眼前。

  我是许三多,你是?…

  那人气得狠狠地揍了他一拳:我是成才呀!

  许三多一愣:成才,今天,今天不是休息吗?

  成才说:战斗部队,训练一紧就不休息啦!

  正想再说些什么,有人命令道:成才归队!成才只好丢下许三多,说我先归队。走了两步,回头道:你等我,你就在那旗杆下等我!说完一跃,上车去了。许三多怔怔地看着开进车场的那队车,傻了一般。

  他走到操场的旗杆下,老老实实地站着等着。如果说以前一直没有见过一个像样的军营,那么眼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营了。正想着什么,有两个警侦连的执勤士兵朝他走来。

  请把您的衣领翻进去。他们站在他的跟前对他说道。

  许三多忙把被风吹的衬衣领子,翻到了军装的里边。

  请出示您的证件。

  许三多赶忙又掏出了证件,本团的人在本团被查证件,连许三多都觉得有些屈辱。

  这时气吁吁地跑过来,他说,他是我的朋友!他红三连五班的,驻扎在训练基地!

  以后请注意军容。执勤士兵一个敬礼之后,走开了。许三多的要给人家还礼,但是晚了,人家看不见了。成才没在意许三多的这些情绪,他问:怎么样?你觉得这怎么样?许三多没说话,转头看着一辆正在练习原地转向的坦克,那引擎声也震得他根本无法说话。但成才早习惯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拉着他走了。

  一路走,成才一路就没停过嘴,他说我现在在钢七连,就是原来新兵连高连长的那个连,钢七连可好可好呢,我和史班长在一个连,和伍班副也在一个连,不过我是七班他们是三班,钢七连是这个团最牛皮的尖刀部队,刚换装的,是个装甲侦察连,我现在是班里的机手,我和班长排长关系都可好可好呢…

  许三多听得简直不过来气。

  有一个声音突然从后边喊来:成才?

  成才掉过头一看排长,忙说:排长好!

  干啥呢?

  我带我战友来看看咱们的704号车。

  看吧看吧。今儿靶打得不错,明儿接着好好练。

  成才大喊了声谢谢排长,转头对许三多道:到了,就是这,我上的704号车。

  成才给许三多指了指车库里的那辆全封闭的步战车。然后又继续说他的:我们今天打靶了,我是副手,今儿一天打了两百发子弹,轻机击真带劲以。许三多,你用的什么

  许三多说:自动步

  大部分人都用自动步。你们打靶吗?

  许三多说:一年打一次,再八个月就打。

  那你这兵当得太没意思了。成才不由摇头咋舌起来:我以前也以为端上杆就很威风,现在知道才不是那么回事呢。兵有飞在天上的,带着降落伞往下跳,那叫空降兵;有坐着直升机飞来飞去的,那叫空中骑兵;我们坐在战车里打仗的,那叫机械化步兵。要说最能打的,那还是我们这些重装备部队。

  看着成才的车,许三多不住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成才说,按说是不让看的…可你进去吧。

  可许三多根本找不着门,成才拧了一下把手,许三多才看见后舱门开了,车内紧凑而有序,让许三多一阵发呆。

  这是车载炮,炮塔上有重机和反坦克导弹发器,还有航向机和同步机,这都是专业名词,说你也听不懂啦,我就跟你说,光咱们这个重机就能打穿墙壁了。成才往里边一坐,摆足了架势,说我们在车上是这么坐着的,放在这,战车冲击,我们下车,战车在后边火力掩护,说一声敌人火力太猛烈,我们就在车里击,就从这是击孔开火。

  许三多从身后的击孔潜望镜里往外瞧了瞧,正好看见外边的史今。

  成才赶忙提醒许三多:别出声,别让他瞧见啦,这人可讲原则啦。

  许三多默默地瞧着史今,动也不动。史今是在外边检查车辆。史今走后,许三多突然默默地坐着,眼圈慢慢地就有点发红了起来。成才好像感受到了许三多的什么情绪,便问: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啦?难受?是不是想家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呵,我明白了,谁让你在新兵连不好好表现呢?我早说过啦。

  当时的许三多是真的难受,难受得只想哭,哭他不如成才。

  随后,成才把许三多事进团队家属们开的一个餐厅,要了几个菜,还有几瓶啤酒,许三多一看眼睛都大了:你会喝酒啦?成才说当然会。每次打完演习都要会餐的,会餐就要喝酒。你们不会餐吗?

  许三多说:我们只有五个人。

  成才简直不敢相信:你们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许三多说:我们人少,地方也小,可是有意思的,老马好像个大哥一样,可别人老在背后取笑他,李梦天天嚷着要写小说,可我看他那样又不像要写什么…

  成才说:那你们那没意思。我还是跟你说我们这吧,我们班有一枝狙击步,我的理想是年底做到狙击手,我们机手希望我接他的班,可那机加上弹箱加上架可就太沉啦。我还是想干狙击手,拿着一杆狙击步多COOL啊,而且我们是侦察连,狙击手每次比赛演习都有脸的机会…

  许三多听不懂:什么是COOL?

  成才说:就是很神气的意思啦!

  许三多觉得听起来是很神气。

  成才接着说:所以我现在很忙,但是很充实…

  许三多说:我也很忙,也,也很充实…

  成才朝许三多立时就瞪大了眼:你怎么会也很忙很充实?世界上还有比在战车里打行进击更有意思的事情吗?我跟你说啊,今天一个,我就打掉了四百发子弹…

  不想许三多记好,马上提醒他:不是两百发吗?

  成才说,我说了两百发吗?成才喝了口啤酒,接着问:你说忙什么?你怎么也很充实?

  我修路。

  修路?修什么路?

  许三多忽然看见史今拎着两个饭盒过来,赶忙喊了一声排长,然后给史今敬了一个礼。史今看了一眼许三多,一时愣了,他告诉许三多我:我是班长,排长是在新兵连时临时调的。许三多,你…还好吗?

  我好,好。

  听说你在三连五班,那是个重要的地方,没你们看着输油管道,我们的车就要在草原上抛锚。

  许三多说我知道,这工作特别特别有意义。许三多的口气很坚决,仿佛那是真理。史今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从许三多眼里看见些莫名的感动。

  苦吧,委屈你了。

  不苦。他们对我特别好,我们…我们每天也出,也训练,我们每年也打靶,他们…他们还专给我发了一次优秀内务。

  史今只好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算是鼓励了。他说,许三多,我一直相信你是个好样的,是班长没做好。

  不不,不是的…许三多除了否认,也不知道说啥好。

  史今只好又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 sANgWuXs.cOm
上一章   士兵{士兵突击原著}   下一章 ( → )
若发现士兵{士兵突击原著}章节出错,请您点此与我们联系,本作品《士兵{士兵突击原著}》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 兰晓龙 所有!任何人未经原作者同意不得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